馬幣劇跌猶重於19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期，大馬基本面、金融體系遠勝於當時，然而馬幣比上述風暴前跌了76%，相比當時跌89%，問題出在哪裡？

 

當時股市也從高峰挫79%，相對目前股市從高點下跌逾20%，跌勢相對匯市比較輕。

 

大馬各個基本面遠比亞洲金融風暴前健全，除了美國升息這個禍源，國內因素直指一馬發展有限公司（1MDB）課題和政治騷亂局面拖累大馬匯率走勢。

布城和其經濟隊伍極力否定這種說法。

市場針對1MDB衍生問題提出了信任赤字（trust deficit）新詞；16年來對大馬經濟貨幣政策調控良好的國行總裁丹斯里潔蒂放話表示，一旦1MDB問題落幕，馬幣就會回升。

潔蒂談話翌日，就遭1MDB發文告駁斥、否定和表達深切遺憾。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究竟是甚麼問題，導致大馬匯市下跌至宛如亞洲金融風暴的情景。

 

馬幣巨貶無關基本面
問題出在哪？

馬幣從2013年8月的高峰，劇挫約50%，而今年迄今則跌18%。上週公佈外匯儲備局繼續增加，但馬幣一週跌4.2%。週四晚更一度因信用違約掉期（CDS）市場的示警造成恐慌，挫至4.4456水平新低。

大馬內憂外患，因此雖然3大國際信評機構維持大馬良好的“A3”投資級，但在CDS市場卻把大馬和6個被視為“高風險違約”市場的評級降至“Ba3”的垃圾級別。

大馬經濟體系都已築起比1997年更強的抵禦能力，但從信評機構乃至企業界，馬幣走跌因素複雜而紛呈，除了美國升息、中國經濟放緩、人民幣巨貶等基本因素，外資對這個國家總體印象與心理因素，會不會壓倒馬幣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前經濟與1997年大不同

根據美林駐新加坡經濟學家蔡學敏說，大馬當前經濟情況恰恰與1997年情況大相徑庭，大馬的經常賬項盈餘，要比1997年強上數倍。1997年是佔GDP的6%赤字，目前經常賬項盈餘佔GDP的4%。

“以企業債務來說目前更為緩和，企業債佔國內生產總值（GDP）的88%，相比1997年佔GDP的105%；當前外幣債務為GDP的37%，相比1997年佔GDP的61%，目前銀行體系的資本適足率更佳。”

他說，大馬當前家債則比1997年高近一倍，目前佔GDP的86%，相比1997年46%；公共債務則顯著走高，當前是佔GDP的54%，相比1997年佔GDP的31%。

“如果把政府擔保和盈虧平衡表外的公共債務計算在內，則可能佔GDP的70%；外債（把外國持有的國內資本計算在內），也顯著提高，目前佔GDP的70%，相比1997年佔GDP之44%。”

他指出，儘管負債不會在外資撤離時愈滾愈大，然而這種逃竄趨勢也可能對馬幣和國行外匯儲備形成壓力，主要是大馬政府的提款機―國家石油，也在這回油氣價下跌中，受創不輕；1997年乃至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期間，國油倒是對大馬渡過難關出了不少力。

在外匯儲備上，曾經一度因國家銀行干預匯率而拉起警報，外匯儲備跌至1千億美元以下的警戒線。

最新外匯儲備回升6億至953億美元，足以維持7.3個月進口和1.1倍短期外債。

 

外儲是否續揚
還看資金流向

艾芬黃氏研究說，美國料於年杪升息，大馬外匯儲備將繼續在1千億美元關口以下，維持年杪外匯儲備處於800至900億美元水平，主要是美國可能於年杪才升息。

“截至9月15日，外匯儲備回升對大馬是正面的；然而，外匯儲備揚升是否可持續，則要看資金流向。”

艾芬說，一旦美國延宕升息，大馬外匯儲備可攀升至超越1千億美元水平，這有賴於健全的貿易盈餘。

2014年杪，大馬外匯儲備處於1千160億美元高位。

豐隆研究經濟學家徐克宇預測，國行外匯儲備未來數月可持穩，預期政府相關公司（GLC）回調資金的步伐加緊，美國料放慢升息的步伐。

他說：“即使升息也會循序漸進，以免打亂成長動力。”

近期朝聖基金局（LTH）和大馬退休基金局（KWAP）已脫售海外資產，調遣約10億令吉回國。

他預計920億美元是須守住的外匯儲備心理水平，人們也期待10月23日提呈的財政預算案，有良好政策推動經濟成長。

馬銀行經濟學家蘇海米則指出，調遣政府相關公司資金回國力挽狂瀾，這還是要看時限和調遣的程度。

首相署估計，投資於海外的大馬資金達5千220億令吉。

 

出口拉抬效應微

回到推動出口和增加貿盈問題，蔡學敏預警，當前馬幣大貶，並沒有拉抬出口和改善貿易平衡，已不重演1997年出口大增的戲碼。

“1997年，馬幣走跌大大提振出口和改善貿易平衡，其增長率是呈J弧型的，換言之，1997年股匯危機，惡化效應只是短暫的，相比目前拉抬效應微不足道。”

他指出，出口從1997年中的近零增長，直飆至1998年初的增長40%；當時馬幣則由1997年4月急貶78%，或名目有效匯率（NEER）貶35%，經常賬項由1997年次季面臨佔GDP比重12.7%的赤字，到1998年第四季有盈餘，盈餘佔GDP比重18.7%。

“目前，馬幣大貶並沒有拉抬出口或改善貿易平衡，這裡面蘊含數項因素；其一、馬幣疲態折射貿易嚴重震蕩，當前原產品價格大跌，尤其是油氣和棕油價格。”

其二、馬幣貶值正值新興國家貨幣競貶之時，這包括巴西、俄羅斯，而不僅是亞洲；馬幣由去年10月至今年8月兌美元共貶26%，預測同期NEER貶13%。

他該，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時刻，美國、歐洲、中國和全球經濟仍維持強勢，亞洲各國可趁勢提振出口；當前的“貨幣危機”是全球性質的，疲弱馬幣對出口的敏感度也比1997年高，主要是目前價格低迷。

蔡學敏強調，馬幣疲勢只能協助緩和負面衝擊，而不能提振出口成長；目前看不到“J”弧線，只看到平行的“U”弧度，前路也更風險紛呈。

 

依德利斯：政治紛擾
堅穩基本面遭忽略

首相署表現管理和履行單位（PEMANDU）首席執行員拿督斯里依德利斯辯稱，即使油氣收入因油氣價格走低，大馬對此依賴也遞減，佔GDP比重由2009年的40%，減至2014年的29%。

他說：“非油氣收入目前大約佔GDP的80%，或貢獻政府預算的70%。”

他強調，大馬的經濟基本面健全，只是國內一些政治課題所幹擾，而導致人們未正視其堅穩基本面。

 

財改導致過去5年赤字遞減

“無論從哪一個層次來衡量，從財政情況或債務水平，大馬的經濟健全度尤勝於很多區域同儕。”

他強調，儘管人們擔憂大馬政府的財政狀況，事實上政府財政的改革，已使過去5年赤字遞減，赤字佔GDP比，由2009年的6.4%，遞減至2014年的3.4%。而截至2015年6月杪，公共債務佔GDP的53.7%。

依德利斯還指出，過去4年的每一年，財政赤字穩健而漸進減少。“我們的財赤，若從全球標準來看，已晉入｀安全區’。”

所謂的“安全區”，是指公共債務佔GDP比75%以下，而財赤是佔GDP之4%以下。公共債務相等於GDP，財赤超過8%的國家，則處於“危險區”。

他說，自2010年推行經濟轉型計劃（ETP）以來，實現的私人投資於2011至2014年增長2.5倍，複合增長率由ETP前的5.5%，增長至ETP後的13.6%。“今年上半年，私人投資達1千零85億令吉，佔總投資的71%。”

他指出，政府過去幾年減津和鞏固財政狀況，2015年4月更實施消費稅（GST），稅收從ETP前的6.3%複合增長率，拉抬至ETP後的11.9%。預測2015年的稅收達1千834億令吉，使大馬政府更有財政韌力！

 

美國升息‧政治風險
馬幣恐續承壓

在評論馬幣直直跌，2015年伊始直9月18日兌美元跌16.7%，依德利斯辯解，馬幣貶值並非孤立事件，紐西蘭元和印尼盾各貶至17.9%、13.8%，澳元和俄羅斯盧布，也各跌12.1%和8.7%。

 

馬幣貶值非孤立事件

他指出，誰也不喜歡馬幣大跌，大馬是全球經濟的一體，難免受浪潮所波動。“政府已自2010年就努力減低對油氣的倚賴，收益比重由2010年的35.4%，減低至2014年的29.7%；如果沒有採取這些行動，馬幣和大馬經濟所受衝擊更大！”

肯納格研究經濟學家萬賀銘則說，馬幣近期猶呈風險，相信美國在年底前升息，這將使馬幣遭受很大壓力，今年12月杪，兌美元將試探4.40水平（接近9月10日價位）美國9月不升息，惟近期會議上，聯儲局主席葉倫重申，該局將以經濟數據作為是否升息之依據，今年稍後也許有機會升息。

蔡學敏說，外資持有大馬債券相對高，約佔47%比重；一旦升息的跫音在12月又再響起，更多外資將減持大馬債券，以追尋美國有利可圖資產，這將形成馬幣的更大壓力。

他直言，當前因1MDB醜聞而起的大馬政治危機，可說是大馬史上最糟的。他預測1MDB醜聞所衍生的政治危機，並不能很快獲得解決。

他表示，當前的貨幣危機，不可能重演1997年的歷史，效應可以在短暫中戛然而止，而是餘波兀自蕩漾。

 

“或有債務”潛在增加風險

惠譽全球主權主管兼董事經理麥克名直言，諸如政府、公共機構、政府相關公司的債務和或有負債（contingent liability），不幸的信評機構並沒有這方面的數據。

這種“或有債務”潛在增加風險，因為人們不知這些債務有多深，這些問題的不透明化，始終造成人們心裡不踏實，心中嘀咕在公共與或有債務中，究竟大馬背負多少債務？

在1MDB的問題上，誠如潔蒂強調的，公眾需要透明的答案，他們有權從疑竇中獲得解答。而只要1MDB的課題落幕，她相信馬幣便會逐步回揚。

“在這個世紀，地球是平的，沒有人可以躲藏起來。”

蔡學敏還說，潔蒂2016年任滿，如果她退休，也將使大馬呈現風險；在她領導下，國行以可靠和獨立著稱。

儘管潔蒂最近強調自總裁底下的5個層次，都有能力選賢任能，然而國行的可靠和獨立性未來是否受捍衛，可能還是低於市場的預期。

 

政治風險增影響政策

穆迪的古茲曼說，大馬政治風險過去20年來大幅增加，這影響一些政策；尤其在2013年過後，經濟的改革快步前進，然而政治改革卻是另一番風景。

他說，泰國過去40年來不受政治風險衝擊經濟，近幾年政治風險增加會衝擊經濟；大馬的政治風險，並非始於不同派系的鬥爭，而幾乎是全民發出（要廉正政府）一致呼聲。

在1MDB事件上，首相納吉胞弟拿督斯里納西爾特別提到，CDS市場把大馬評級同列差於實際評級的國家，這種後果是令人擔憂的，市場的“評級”和印象遠糟於信評公司的實際評級，而且更遠糟於基本面。

他強調，一馬醜聞全球各大金融報章如《亞洲華爾街日報》、《金融時報》、《紐約時報》皆有系列報道，市場不可能對相關負面報道無動於衷。

總結：

理上，大馬不處於菲律賓、台灣、日本、華南一帶的颶風場域里；大馬吹的是和風，和風可以繼續吹，人們深深期許這場內憂外患各因素造成的“完美風暴”快快停歇，讓馬幣止跌回揚至應有的水平。

 

（星洲日報／投資致富‧焦點策劃‧文：張啟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