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认为,历史总有一种重复自己的倾向,因为重大的历史事件都会发生两次,马克思引用这一段结束语时补充说,第一次是悲剧,第二次是喜剧。
目前,市道上开始感受到的历史重复,恐怕两次都是悲剧。
疫情快结束以前,市场有过不少猜测,全球经济会否如1918年流感大流行在1920年结束以后那般,迎来另一轮的“咆哮的20年代”,实现经济繁荣、消费主义盛行、股价狂飙、国际秩序出现更迭的景象。
结果显然并非如此,因为迎面而来的是貌似70年代的通胀及升息潮。
之所以貌似,因为世界并没有陷入同等糟糕的大通胀。除了是经济运作及劳资结构的改变使然(经济不如以往依赖石油、工会化也大幅度减弱),央行施政的独立性及所展示的坚决是个关键因素。
回看大马,道理其实不变。通胀没在大马失控,消费者价格通胀最坏的时刻也没过5%,除了因为是石油净出口国、工会几乎没有工资议价能力以外,如今被视为公共财政祸害的津贴也得记上一功。当然,国行调度利息的拿捏,也成了宏观环境相对稳定的关键催化剂。
国行没贴紧美联储升息的节奏,令吉贬值的压力难免沉重,也让人不悦,但那绝非坏事。反而是在汇率自由浮动的机制下,国行可以忽视令吉而全力按照国内经济状况调息,令吉则随物应机。
结果并不难堪:即便令吉疲弱,通胀依然持续改善,经济增长表现也属全球最佳之一。
无论如何,通胀对老百姓而言,本来就是个难言欢笑的剧情,更何况核心通胀哪怕来到了五月份仍旧胶着着,尤其是食品及非酒精饮料还有酒店及餐饮,高通胀就是僵持不下,那些可是影响日常民生消费能力的组别。
然而,在国行眼里,那便是需求推动型通胀压力不减的佐证,也是国行再升息一次的凭据。
市民在吉隆坡巴刹选购水果。
下轮悲剧或上演
但大马统计局在六月份公布的数据,敲响了下一轮悲剧可能上演的警钟。
进入第二季的第一个月份,无论是同比还是环比,工业生产皆全面萎缩。消费端也同样出现冷却的现象:整体销售的同比增长率,从首三个月的年均12.9%,急速下掉至四月份的6.3%,而机动车辆销售则年减5.1%,月减更是近乎20%。
商业投资内需的疲弱,甚至可从第二季首两个月的进口价值(以马币计)那7%的萎缩看出端倪。
如果说内需增长开始出现裂痕,外部因素更是堪忧,出口价值在四、五月份就萎缩了13%,与中国经济复苏远不如预期、美国经济下行风险提高,欧盟区陆续出现经济衰退同调。
而且一旦把令吉贬值的因素考量在内,进出口量的萎缩恐怕不止如此。这样的表现,比起发生中美贸易战的2019年及全球封锁的疫情年,更为糟糕。
奈何,那不过是个开始,在后头等待的还有令人担忧的债务危机。公共债务、地方政府债务、家庭债务、房产债务无一不在疫情后飙升,还没来得及去杠杆,就已经面临升息的冲击。
下半年利息很关键
升息推不倒的债务纸牌屋,会否在全球经济衰退的冲击下垮塌,无人知晓,但发生概率显然地在迅速攀升。
而历史经验一再告知,债务危机所带来的经济衰退更难摆脱。
在通胀压力下降但经济下行风险上升的情况下,国行于两周后的利息决策,不得不慎重考量,升息的代价是否已经超越其益处。
到底是要助长衰退来结束通胀,还是防止衰退而放行通胀,国行下半年的利息决策尤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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