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劳伦斯萨默斯和保罗克鲁曼这两位拥有巨大舆论影响力的经济学泰斗,在二月份为拜登那1.9兆美元(约7.8兆令吉)的经济纾困方案是否有必要而争辩的时候,其中一个争论点就是1.9兆的支出相对于产出缺口而言太大了,反映总需求的实际产出会因过大的公共开支而远超供给的潜能,并引发类似70年代末螺旋式上升的通货膨涨。
美联储因此需要提前加息,甚至是仿效当年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那般,制造一次经济衰退以平息通胀。
随后的宏观经济局势发展,似乎站在了萨默斯、奥利弗布兰查德(前国际货币基金首席经济学家)等人那一边。
美债利息因通胀阴影的笼罩于三月份往上攀,四月份的通胀率急升至4.2%,而五月份的5%通胀率更是过去13年的最高,即便除去波动甚巨且频繁的食物价格和能源价格,核心通胀也达3.8%。
这对于早已习惯了低通胀的美国金融市场而言,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冲击,美联储(包括其他主要央行)在疫情以前甚至还在苦恼着要如何结束低通胀的局面。
1971的时任美国财政部部长约翰康纳利,曾经对着一群担忧美国的通胀会透过当时仍未崩塌的布雷顿森林国际货币体系来引爆欧陆通胀的欧洲财政部长说过, “美元是我们的货币,但却是你们的难题”。
置此话于今日情景依然如是。
假设高通胀时代真的降临,美联储被迫提前结束量宽并升息,随之引发的金融动荡,必会让避险的资金回流美国市场,到时美元升、新兴市场、低收入及发展中国家的币值贬,全球利息回升的循环也很大可能提前启动,而因为疫情而大量举债救经济的发展中国家,将首当其冲陷入两难。
美若升息击垮经济
如果随美国升息,不胜负荷的借贷成本将击垮经济,引爆债务危机;不升息而让货币贬值,却有可能迎来进口通胀,让薪金本来就被疫情碾扁的平民百姓的生活更显窘迫;只能举美债的国家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升息和货币贬值是同步蹂躏经济。
工资通胀螺旋机制式微
但2021年显然不是1981年。当年工会于工资谈判的力量强大,而工资还占据着生产成本的大部分,对高通胀的预期会被吸纳入工资调整中,因而进一步推高生产成本和通胀率。
类似的工资-通胀螺旋机制来到2021年这数字化和自动化的年代早已式微,而工资谈判力量的天枰也早已倾向资本家。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美联储已经不是当年保罗沃尔克上任以前受政治影响、缺乏公信力的美联储。虽然五月份的通胀率创美国13年新高,但美债利率竟然扭转攀升趋势而往下掉,那是给于美联储投下的信任票,相信美联储的说辞,认为眼下的高通胀仅是过渡非结构性的,即便通胀持续攀升,美联储依然有能力将之抚平。
通胀与恶的距离似乎正在拉远,并向善靠拢。
如果通胀在下半年因为供应链瓶颈得到舒缓而下滑,即便仍旧高于2%的平均通胀目标,哪怕量宽会在八月以后开始退场,那将是对现任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平均通货膨胀目标制”政策方针的一种肯定,让美息政策得以按原来的进程表调升,而其他发展中国家,就能免于因美息调涨失序所引发的债务危机。
国行有降息空间
最最重要的是,略高的通胀率让他日正常化以后的政策利率,得以停留在较高的水平,其他国家包括马来西亚也会因为全球经贸和金融市场的高度整合在利率水平上趋同,这为国行将来应对任何经济危机而必须降低利率提供了更充裕的政策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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