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也不是第一次启动升息循环,远可追溯至1977年,近者则是2016年,每一轮的升息都离不开国内经济所需,那就是经济已充分就业,甚至濒临过热,有通胀逆袭之危,央行需要升息应对了。
这样的举动与任何一个拥有货币主权的国家无异,与割韭菜扯不上关系(还没听说过老外爱吃韭菜),只不过美国不是其他国家,即便在经贸上早已经不再独霸,然在国际金融版图上,仍有着难以撼动的美元霸权地位。
此话怎讲?先看看美元有多牛。
美国经济规模,在2021年,经购买力平价调整以后,仅仅占了全球GDP不到16%,商品出口也没超过全球出口总额的9%。
然而,60%以上的国际外汇储备、跨国银行债权及外币借贷仍以美元为主,近50%的美元在外国人手中流动,亚太区的双边贸易超过70%是以美元为计价单位和结算货币,北美洲近乎100%,其他区域是将近80%,哪怕是欧元区也有约20%。
回想一下,人民币国际化的努力也快要20年了,欧元也将迎来第25个年头,日元更早在1980年代就随着“太阳升起”国际化了,但美元霸权却依旧是众多货币难以跨越的一道墙。
美元霸权并非坏事
关键是,美元霸权并不总是坏事,因为正如已故的著名美国经济史学家查尔斯.金德伯格所言,国际货币体系的稳定需要一个霸权国家,而稳定的国际金融环境是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
二次大战以后,在1944年至1973年间,世界大部分国家都维持着以美元作为国际货币中心的货币制度,我们称之为布雷顿森林体系。
在此制度下,美元紧盯黄金价格,而美元供应也有黄金作为储备,因此,其他国家都愿意将各自货币挂着美元,并以美元为储备,再根据美元储备量来发行各自货币,以促进国内商业交易。
就是这样的国际金融稳定,为欧洲及日本战后重建,奠定基础。
1973年以后,布雷顿森林制度虽已瓦解,浮动汇率成为了主流观点,美元霸权却没有消失,美元安全资产甚至还是各国最主要的国际外汇储备,只是这一轮国际金融稳定的受惠者是亚洲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中国。
它的道理其实很浅显:持有流动性超强的美元安全资产,从发展中国家的角度来看,是用以应付进口和短期外债的工具,然从发达国家的视角来看,那便像是一种保险机制,以让外国商家在发展中国家进行长期直接投资的时候,有个流动性资产,扮演着抵押功能(因为外汇储备存放在国外,不在国内)。
以流动性安全资产换取投资性固定资产的稳定国际金融关系,促使了大量的直接投资相继地涌入中国和亚洲新兴国家,进行生产和出口,随后出现的贸易盈余则转换为对美国安全资产的累积。
就是这样的国际金融关系,为所谓的全球贸易中心东移,创造有利的外部稳定。
霸权货币体系陷两难
奈何,霸权货币体系免不了两难。对国际经济而言,当下的困境不是美联储在割他国的韭菜,而是美联储完全没再理会。
美元利息急升,固然是美国内需所在,但全球货币急贬,各国进口受到冲击,国际融资环境转坏,外债和经济增长岌岌可危,外部经济的恶劣最终会反噬美国经济的。
所以,美联储是否应该内化货币政策的国际外溢?至少国际货币经济前首席经济学家莫里斯.奥伯斯法尔德就倡议发达国家的货币政策应该要进行协调。也许摧毁性最大的就是霸权稳定的内部挑战。
当霸权稳定越是成功,参与的国家越是受惠而崛起,对于美元霸权就越是心生不满,结果当年法国挑战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的美元霸权,如今中国欲取代美元在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霸权地位。
当旧霸权稳定被唾弃,新兴国际货币的条件却又不成熟,难挑大梁,国际金融将陷六国乱局,国际经济的下一站恐怕不会是婚礼,而是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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