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有关斯里兰卡的新闻,尤其是比较负面的消息,我还是很有感触的。
近四分之一世纪前,斯国获得世界银行的赞助,来制定该国在发生天然或人为的灾难时的紧急通讯计划。我当时在联合国的瑞士日内瓦欧洲总部服务,被派遣到斯国参与起草该计划书。
斯国前名锡兰,是当年英国遍布全球的海外殖民地里的一颗明珠,早在1948年即已自治,它的政府运作以及国家发展体系,当年在包括本地在内的新兴英联邦国家里,也还是赫赫有名的,常被借鉴的。到首都哥伦坡机场迎接我的当地同僚,就很自豪地说当年连新加坡的李光耀也到当地考察过。
但很快我就隐约感到不妥。机场周围不但有高耸的带刺铁丝网围着,还架设有防空高射炮,很少在民用机场看到如此。进入市区,几乎每一个主要的十字路口都至少有一角落被堆上沙包,上面架有重型机关枪,当然少不了荷枪实弹的军警驻守,有时甚至所有四个角落皆有如此重兵部署。
原来斯国也是一个多元族群国度,人口中占绝大多数的是僧伽罗族,而少数族裔中主要有淡米尔族,其他还有基督徒与穆斯林等。
上世纪中叶以后,斯国当局逐渐推崇国族主义,后来还立法独尊一族一文。一些激进的淡米尔人遂组成武装力量,也就是著名的淡米尔之虎,与政府军决一死战。斯国内战持续四分之一世纪,大部分国家资源皆被倾注入战事中,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的资源来进行发展了。
到了本世纪初,政府军决定性地摧毁了淡米尔之虎,但当地暴力事件也还是不时发生,如前几年就有穆斯林恐怖分子对当地教堂进行自杀式的炸弹攻击。
族群关系紧张祸国
无论如何,百废待兴的斯国重建时急需要钱,便向国际上广为借贷。原则上发展中国家发放外债来凑资进行发展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通常它们虽然资源丰富,却没有资本来去开采。
在内战期间,斯国的许多公共设施受到破坏,所以借来的钱可想而知很大部分都拿来建设一些基础设施。
借钱来搞基建也是必要的,但一方面这些基建对于刺激经济增长的效用要相对很长的时间才能彰显出来;另一方面,一搞基建,在发展中国家的现实下,由上至下的上下其手不在话下,真正用到刀口上的款项可能也就不多了,而是反而流失回国外的秘密户口去。
所以,遇上如当下般的冠病疫情所造成的环球经济衰退的大环境下,斯国要偿还这些超过它的国民生产总值(GDP)的外债,甚至只是准时付这些外债的利息,也就难度重重了。所以最近也才传出斯国分分钟会“破产”的报道,其实就是说它有可能不偿还外债。
与此同时,斯国可能也没有发展好它的所谓入口替代工业。所以当斯国政府为了节省外汇开销(因为外资通常是要用美元等国际通行货币来偿还的)宣布禁止包括奶粉、药品等在当局眼中是非必要的货品时,这些在民众眼中极为重要的日用品立时缺货,许多民众也就上街抗议,社会也就动荡了起来。
所以,斯国给予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经验,首先是不要去搞只会让族群关系紧张的国族主义以至引发暴力冲突。而即便引进了大量资金,也要着重基础的、养活民众的工业发展,以及推动更为透明化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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