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又在一項負面的全球指數中“名列前茅”。

 

這次是老牌金融雜誌《經濟學人》發佈的朋黨資本主義指數（Crony-capitalism index），大馬高居第二位，僅次於俄羅斯。

 

在一馬發展公司（1MDB）風暴、26億令吉醜聞和政府相關企業長期獨霸各主要行業下，投射出貪污濫權和官商利益輸送的形象，大馬在朋黨資本主義指數坐亞望冠，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眾望所歸”的事情。

 

但是，看完整個名單，卻令人感到不解。

 

朋黨資本主義指數排名第三的是菲律賓，而排名第四的，竟然是新加坡！這有沒有搞錯？以我們對新加坡的瞭解，這個島國向來以廉潔高效著稱，對貪污採取零容忍政策，怎會有朋黨資本主義的生存空間？又怎可能在全球排名第四位，甚至比許多非洲和南美洲國家更嚴重？

 

從新加坡進榜的情況來看，就可知道這個所謂的朋黨資本主義指數大有問題。

 

原來該雜誌是根據《福布斯》資料，分析各國億萬富豪在與政府相關密切行業中獲取的財富佔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例，計算出各國的朋黨資本主義指數。

 

以這種方式統計，俄羅斯億萬富豪在涉及朋黨主義領域的財富佔國內生產總值18%，大馬為13%，從而名列第二。至於新加坡則以10.7%比重位居第四。

 

《經濟學人》也指出，大馬億萬富豪的總財富相當於國內生產總值的13.3%，卻只有0.4%來自不涉及朋黨主義的領域，為榜上各國之冠。

 

這個計算方式的最大謬誤，就是把涉及賭場、天然資源、軍事、銀行、基礎建設、海港、機場、房地產、建築、礦物提煉、電訊等領域的富豪，就歸為朋黨類別，因他們的財富就自於競租行為（rent-seeking），即掌握有土地、人力、機械及資本等生產條件，從中獲得比競爭市場中高出許多的利潤。

 

但是，大馬以至全球許多富豪的財富都是來自房地產、建築、天然資源和銀行業務，難道就意味著他們都是朋黨嗎？

 

其次，此指數根據《福布斯》的資料來分析富豪財富來源和GDP之間的關係，這可能適用於探討財富不均的問題，卻無法反映出朋黨現象。更何況許多企業家如大馬首富郭鶴年，其企業王國早已衝出大馬，以他的財富和大馬GDP比較來顯示朋黨情況，根本是毫無意義。

 

此外，許多非洲和南美洲等國家，朋黨問題向來嚴重，但排名很卻低，原因可能出在此指數是根據富豪的財富來估算，如果一個國家沒有太多億萬富翁，就會被排在後頭。

 

至於韓國，一向由少數大財閥壟斷全國經濟命脈，應是朋黨資本主義的“表表者”，但在所統計的22個國家中排名第21位，和第22位的德國相差無差，幾乎屬於無朋黨的國家，也令人置疑此指數的精準性。

 

由此可見，《經濟學人》製作的這個朋黨資本主義指數未免過於粗糙，毫無可信度，根本就是嘩眾取寵，只能“得啖笑”。

 

但是，這並不意味大馬並未面對朋黨資本主義的問題。自大馬實行新經濟政策以來，政策和行政上的偏差加上當權者的濫權妄為，令大馬成為朋黨資本主義的溫床。在上世紀馬哈迪時代更是全盛時期，當局以財富重新分配和私營化之名，把重要資產國家和具壟斷性業務如馬航和南北大道，轉移至朋黨手中。

 

1997年金融風暴，這些企業紛紛跨台，就見證了朋黨資本主義的弊端。

 

政府施行的各種執照准證機制最容易製造朋黨和貪瀆，例如汽車入口准證（AP）和獨家經營權，這也助長了“阿里巴巴”歪風，一些人透過關係取得一紙准證和政府合約，再將之轉包出去，就可快速致富。

 

在經歷了金融風暴的教訓之後，如今大馬建立了較健全的公共監管和作業機制，例如開始採取公開招標，減少黑箱作業，並強化反貪會的功能，但比起其他先進國甚至鄰國新加坡仍相差甚遠。

 

《經濟學人》雜誌列出數項改善朋黨風的做法，包括關注公共資源流入私人手中（例如私營化）、不要扶持有問題的銀行、防止資金匿藏海外和推行透明競爭。

 

但對大馬而言，由於政策往單一族群傾斜，就容易出現國家資源和財富不當轉移和不公平競爭的情形，特定人士可獨享優勢和坐享其成，這才是本地朋黨資本主義的最大問題。（星洲日報／焦點評析‧作者：李勇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