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活在历史当中,既然活在其中,而历史却又还在演变着的话,我们自然无法得益于后见之明,因为那是一种只有在历史终结以后,回顾过去才能取得的视角。
虽说是事后孔明,要是恰当地总结教训,对于往后的事先洞察却攸关重要。
举个例子,我们从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归纳所得的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教训,就是债务的期限错配(maturity mismatch)。
由于商业投资一般都得耗时完成,要是用来融资的债务偏向短期,投资发展期间就得不断再融资,这时候资产和债务的年限就出现了错配。
万一间中短期资金出现断层,再融资受挫,计划就得半途被腰斩,不仅前功尽废,还一并引发金融和经济危机。
而货币错配(currency mismatch)的出现,也会让宏观经济变得更脆弱。
道理很简单,当用以融资本地投资的资金多属美元或其他主要货币债务,令吉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导致债务负担瞬间倍增,压垮哪怕一开始还是财务健全的企业。
别说政府没钱救经济
把这道理套用在国债的问题上,你才能在众人都为国债破一兆而惊讶不已、大马长期外币债券违约评级被下调而高喊国家快破产之际从容以待,因为你知道国债几乎全是5年和10年以上并以令吉计价的。
这就是我在,〈货币化国债引担忧〉和〈外币国债降级的轻与重〉文中,借用历史教训以理清当下迷思的尝试,而目的只有一个:别说政府没钱拯救经济。
压平曲线vs压垮经济
现在每日确诊病例于两万上下游走,卫生总监甚至估计9月中才达高峰,政府却开始允许全剂接种的国民跨县跨州,虽然明知即便是全剂量接种者也可以被感染并具有传播能力。疑惑之际,我读回于今年一月自己所写过的〈再现管控令〉。
“经历过了多次不同类别的管控令以后,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管控令无论有多严厉,也只能压平执行期间的疫情曲线,并无法确保事后它不会卷土重来”。
“但是,每一次的执行却会对经济造成持续性的伤害,而每一次的伤害,也都会进一步减弱经济面对下一轮管控令的抗压能力。”
“换言之,我们必须在压平疫情曲线和压垮经济曲线的取舍之间调整心态”。
“管控令不应该再回到当初以确诊病例为措施目标,而是以基本传染数为目的,切断传播链,明确说明执行期限以舒缓医疗设施的压力之余,也最大化经济的运作,让公共卫生和经济都能打持久战”。
7个月以后,当疫情和经济几乎双失的时候,政府才执行有明确时间表的国家复苏计划,并考虑让重症比例和死亡病例,取代确诊病例成为进阶的指标,在全剂量接种的人口比例仍未达30%之际就放宽条例,自然也是经济复苏动力濒临瓦解的无奈选择。
历史总是爱开世人玩笑。正当去年三月疫情开始肆虐,商业活动几乎全面停顿、悲观情绪弥漫,百万失业大军和骨牌式结业的呼声此起彼落的当儿,经济于去年六月在商业活动重启以后却意外地强劲复苏。
随后,当我们开始高谈阔论疫情后的新常态,又有谁晓得,拐个弯以后,我们却陷入了今天这般窘境。
不过也正因为世事难料,才有去年年末的另一篇文章〈风雨过后见彩虹〉所言,“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如此曲折,惊吓以后带来惊喜,因此对于未来我们总是充满期待”。
也顺便以此文记“经济叙事”专栏一周年。
https://www.enanyang.my/名家专栏/先见之明vs事后孔明黄锦荣